灵山苏三娘与武宣萧三娘之别

草堂梦觉

草堂梦觉   2022年10月

      苏三娘，石塘苏村人苏三的小妾，传说其丈夫被仇家所杀，父女流落江湖卖艺在横州百合圩被小流氓欺负不能脱身，获苏三带人赶走小流氓解救后成为其小妾，随苏三的姓和排行而被称为苏三娘。但却矛盾地说她臂力过人，善使双刀，功夫厉害。《灵山县志》记载，苏三交友三教九流，与匪盗也相交甚欢，早期曾和陈开等人在西江伏波庙一带专劫过往官府饷船和富商，后又和张家祥在广西横州百合成立广义堂，成为天地会首领之一，并在广东灵山县境内发展天地会组织。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四月和张家祥、横州谢江殿等人率众抢掠寨圩、石塘、佛子、武利、旧州、陆屋、沙坪、那彭，过境钦州入十万大山，所到之处商贾富户无一幸免。苏村刘家与苏三同村，富裕且当官的人多，首当其冲。苏三率众将刘家劫掠一空，纵火摧毁了十座镬耳楼。二十九年夏苏三率众劫掠邻村兆庄黎姓，被年青倜傥高大魁伟的兆庄人黄秀德率本村民众杀死二十多人，苏三才败退回苏村。次年八月，张、苏率部众回广西百合，被南宁道守备奋力剿杀而损失惨重，苏三的势力从此一蹶不振。道光三十年四月，苏三率天地会联合姚大、宁牛儿三、秋天蜢等几股土匪攻陷灵山县城的草鞋街（今凤凰街），但很快被平南、石背、上东等团练赶来击溃，此后苏三势力近于土崩瓦解。败退回苏村后，苏三挟以前余威仍经常大摇大摆来往于苏村和百合。同年的一天，苏三率其卫队经过石塘塘较村的观德轩门前，在轩中读私塾的杨棠芳怒火中烧，抄起武器冲出私塾想击杀苏三，被先生和同学紧紧抱住阻止。八月，苏三率领一队卫士和两班轿夫前往百合，途经福成寺（在今石塘镇平历村）附近的旺井峡，被孤身一人潜伏在路边草丛的团丁吴兰突然跃出，用削尖的一丈多长新竹篙捅死，众卫士和轿夫或是树倒猢狲散，或是厌倦了跟随苏三的取财之道，丢下苏三一哄而散。附近村民得知迅速赶到，将其砍为几块而去。

       1914年版《灵山县志》记载，苏三娘随即率部报仇，和团练在石塘和百合交界的老虎头相遇。初战，团练被天地会气势所慑而败退，塘较村武生黄现宗、罗赞扬和潘茂才、潘廷节等赶到，挺枪挥刀大呼闯入天地会队伍奋力冲杀，众团丁复奋勇向前，当者辄倒，苏三娘败逃至百合，之后在西江水道专劫来往商船和官饷，这是文化大革命之前灵山县内外官方文字中唯一一次有关“苏三娘”的记载。

而以“萧三娘”之名的官方记载很多，她是武宣县东乡上武兰村萧玉胜的女儿，排行三，是太平天国殿前检点顶王萧朝富、西王萧朝贵、模王萧朝兴的妹妹。1851年太平军打到武宣县东乡，3月23日，洪秀全在东乡莫村登极称天王，建号太平天国，封五军主将，萧朝贵为右弼又正军师、前军主将。此时萧三娘和罗大纲等八支天地会队伍一起加入太平军，投身到推翻清朝反动统治的斗争。负责镇压太平天国革命的钦差大臣兵部尚书李星沅向皇帝奏报：“（咸丰）三年正月十七日黎明，（太平军）破安庆省城。……杨秀清于二十日出城，马后有大方绣龙黄旗一杆。女元帅萧三娘率领女兵数百人随身拥护，尽是广西大脚蛮婆（注：当时武宣县属广西，灵山县属广东），前后不离。”李星沅给清兵江南大营主将向荣的战报说 “女将萧三娘，伪称元帅，年二十余，姿色秀丽，有女兵数百拥卫。……攻陷扬州时，率众登城，见者属目”。徐珂的《清稗类钞·武略类》说“粤寇军中有萧三娘，号女元帅，年二十余，长身猿臂，能于马上指挥其众，且能左右射箭。咸丰癸丑二月，陷镇江时，尝率女兵数百登城，勇悍过男军，当者无不披靡。”临桂状元龙启瑞诗歌也说“路人争看萧三娘”，全都写作“萧三娘”而非“苏三娘”。萧三娘1855年嫁罗大纲。  

      文化大革命后期，灵山人开始传说灵山县境外文字记载的“萧三娘”本应是“苏三娘”，是因白话发音相似而口误作“萧三娘”，灵山县及外地不明真相的人就逐渐以讹传讹擅自在人家文章诗歌中的萧三娘后面加注“（苏三娘）”。这是错误的，第一，从文体来说，龙启瑞的叙事诗《萧三娘行》是文学作品，里面的人物、事件、地点都可移花接木都可虚构，不能当作历史的真人真事，有人因为诗中写有“灵山女儿”就以为是灵山县，其实叫“灵山”的地方很多，太平天国发源地的玉林就有地方叫“灵山”的，即使徐珂《清稗类钞》是不严谨的野史记载有误，但钦差大臣李星沅和前方江南大营元帅向荣的极度严肃郑重战报中，敌人首领的名字不可能有错误！极度严肃郑重的给皇帝的奏章里敌人首领的名字、籍贯、甚至家世都更不可能错误！唯独灵山县人说“苏三娘”就是“萧三娘”，那显然不合常识，也不合逻辑；第二，从说话写文的人的母语语音来说，灵山县和横州通用的白话、平话“萧三娘”和“苏三娘”的发音差别很大，而北方话（接近普通话）发音差别更大。以桂柳话为母语的临桂人龙启瑞不可能因白话而口误，以吴语闽语为母语的浙江杭县人徐珂不可能因白话而口误，以湖广官话为母语的湖南湘阴（今为汨罗）人李星沅更不可能因白话口误，以西南官话为母语的四川大宁（今重庆巫溪县）人向荣更不可能因白话口误，说是因白话而口误确实荒谬；第三，从武功差距来说，苏三娘被之前毫无名气的黄现宗打败，甚至父女二人合力都打不过几个小流氓，需要苏三解救，而苏三带着卫队却竟被一个普通团丁用竹篙击杀，可见苏三武功不高，苏三娘武功更低；但“萧三娘”在诗歌、野史、奏章、战报中都“勇悍过男军，当者无不披靡”，两人武功高低悬殊，其兄萧朝贵是武功高强、勇猛刚强的战将，可见萧三娘的高强武功有家族渊源；第四，苏三娘不确定是不是高州人，有说姓杨，有说姓冯，姓什么都不清楚，而萧三娘武宣人本姓萧，她的籍贯、排行以及父亲、三个哥哥姓名都十分清楚。所以“萧三娘”与“苏三娘”不是同一个人，太平军中叱咤风云的“萧三娘”并不是灵山县的“苏三娘”。

主要参考文献和资料来源：

1.《灵山县志》民国三年版

2.《武宣县志》民国三年版

3.《灵山县志》2000年版

4.民间知情人士述说

注：萧朝贵剧照、萧朝富塑像、太平天国天王宝座、太平军进军地图图片都源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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